全本书斋 > 仙侠修真 > (修真)论女主的战逗力 > (修真)论女主的战逗力_分卷阅读_180
  左丘伯玉辩才完败,摔门而去,夏元熙乐得边哼小曲边抖腿,她低头看着翻看那页,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宏伟的车轮,六根辐条把圆分为六部分,每一部分都是一个世界,有安居乐业的人类社会,有弱肉强食的动物丛林,也有魑魅魍魉百鬼横行的地狱……
  “这个世界死掉一切成空,真是不科学,果然应该有一个掌管灵魂户籍的轮回才行吗?”她自言自语道。
  “不过,要是真有人提出这东西,大概会被千夫所指,群起攻之吧?”
  本方世界没有轮回,死去的人主要神魂没被保留下来,统统都会归入世界本源。所以除了少数依靠秘法转世的上位修士外,所有人都干干净净,不会有丝毫前世因前世果。
  这也意味着,大多数人不会在意什么来生业报之类的玩意,要是死了,一了百了,今世的仇恨和冤孽都被一扫而空,用不着偿还。倒不如不择手段增强自己的实力,提高面对意外死亡的风险保障。
  可以想象,如果有人想要在本世界搞个这样的玩意,无疑会引起所有心中有亏的人强烈抵制。
  但如果找不到别的方法,要把人的魂魄从世界本源中捞出,唯有重塑六道轮回才行。有了这东西,就相当于给每个魂魄都加上一个随身档案,可以方便找到要找的人。
  夏元熙郑重将典籍上的内容复制了份,一个芥子须弥纳入袖中。
  真到那一步的话,哪怕与世界为敌,她也会如此。
  想来掌教也是猜中了自己的打算,所以才会限制她外出吧?
  但这种方法千难万难,不到所有方式用尽的时候,夏元熙也不想走这条路。因为一旦这样,那就是破釜沉舟,受所有人敌视,毕竟人生在世,九成修士谁没个夺宝杀人的黑历史,谁也不想因此转世时被天道控制,落个投胎畜生道的下场。
  真要如此,或许她还应该学曲风竹和门派断绝关系,免得昆仑难做。
  正想着,尹华韶破门而入。
  “师父,听说您威逼掌教允许您出山了?”
  当年怎么就没看出来,左丘伯玉是个大嘴巴?
  “不,是为师我近日养性功夫愈发炉火纯青,掌教不忍见明珠暗投,美玉蒙尘,所以才会让为师下山游历,内修外弘,一边内修体证,一边弘法引导众生弃恶从善……”夏元熙睁着眼胡说八道。
  不知是不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明明晴空万里,却有平地一声雷炸响。
  太虚童子……你给我记着!
  夏元熙心中暗骂。
  “师父,您能把体内半个魔头驱除了再讨论教化众生的事么?”
  “呃,这个问题嘛……我认为作为一个胸怀宽广的人,应该兼容并蓄,博采众家所长,所以不是我驱除不了,而是我刻意要保持这个矛盾并统一的状态,所谓一国两制,一体二心是也……”
  好不容易和越发认真古板不可爱的徒弟舌灿莲花,唇枪舌剑战得有来有往,风生水起,但无论夏元熙怎么用歪理邪说辩解,对方始终不松口,一幅铮臣死谏的模样,仿佛她是史上最不可理喻的昏君似的。
  “师父,您想要什么是我们替你办不到的?还是玉重楼那两人太过无能,连您简单交办的都做不好?下次就换我亲自去,帮你走一趟如何?”尹华韶苦口婆心。
  是你逼我放大招的、
  夏元熙避无可避,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只见她黯然垂下眼睑,一双朱红的瞳孔似乎都因此褪去了几分神彩,几滴泪珠滚落下来:“我只是……睹物思人,想要出去散散心而已,既然徒儿你如此要求,那为师就算独守寒室三百载,终日以泪洗面,我也甘之如饴……”
  反正自从悲魔觉醒,要眼泪随时都可以来。
  “师父!听说剑湖宫火鹤花又要开了,徒儿觉得这种天下盛景也是可以一观的!”
  计划通。
  为何我这样的偶像派,却偏偏要靠实力说话,真是励志啊……
  ☆、328|常断无生灭(三)
  或许是掌教也知道拦不住她,反倒是交给她一枚骨骼质地的念珠,不过铜钱眼大小,乳白微黄,表面光滑,看得出经过长期摩挲。
  “这是?”
  “此物名为心念轮,是一些特殊的修行者坐化后眉心额骨打磨,一具遗骸只能磨出一枚。你持此物前往寒林,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岑无稽告诉她。
  寒林又名尸陀林,是一些修炼生死密意的佛门或类佛修行者聚集的地方,这些人基本上不为非作歹,但他们对于生死观念的理解和淡漠,让他们能够做出许多让常人觉得惊世骇俗的事。
  夏元熙在典籍上读到过,他们的法器基本都是同道的尸骨制作,在辟谷之前,或是一些特殊的仪式上,进食的东西也是各种自然死亡的腐尸,无论飞禽走兽,甚至是同类的人,抑或是身边的至交好友。
  在他们眼中,人固有一死,万物皆然,所以不用避讳什么。正是这种匪夷所思的坦然,让旁人对他们退避三舍。
  但也正因为对死亡这样淡然的态度,才能产生修真界最专业的研究。或许从他们那会得到某些线索?
  夏元熙当下满意接过:“多谢掌教。”
  “量力而为,不要勉强。”岑无稽只是长叹一声,就示意她退下了。
  夏元熙把玩着珠子,脚步轻快地回到紫极殿。
  现在薛景纯已经默认为陨落了,只是她本人强烈要求,昆仑才没把他牌位摆在祠堂,紫极殿的拥有者至少在名义上还没移交给她。
  她走进主殿,里面还是按照她的吩咐,打扫的一尘不染,一切都保持原样,仿佛它的主人只是出了趟远门,游历访友去了似的。
  夏元熙深深吸了口气,屋子内淡淡的琼花香味依旧在各处徘徊,衾被、棋盘、书册、琴匣……显然是因为原主人长期使用沾染上的。
  虽说她和薛景纯用的是同一款熏香,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能分清楚二者的细微差别。
  师兄那种总是带着一丝冰雪的味道,显得有些难以接近,不近人情。
  不像她,在琼花中还有些淡淡的甜香,更世俗化。二者的区别,就像同是梅花,一个独自在孤峰绝顶上凌寒盛放,一个在江南院落淡淡和风中招展的差别吧?
  现在,夏元熙找到了答案。
  这个地方,基本从来只有她踏足过。在绝大多数时候,薛景纯都独自在里面,一个人对弈,左右互搏;一个人抚琴,唯有禽鸟相应和;一个人阅经,在边角留下连篇累牍的评语……
  但仅仅在数个院落之外,她的偏殿里,红叶青霜总会给她做上她喜欢的凡界小吃、不时有谷寒等人来串门唠嗑、尹华韶玉重楼这群没事也爱往这跑……混合了如此多的味道,即使用的同样配方的琼花熏香,她的自然热闹上许多。
  “以前的我,真是太蠢了……”
  如果早知道他如此孤独,她说什么也要赖在这。毕竟那个人口是心非,虽然每次来找他的时候,都会不轻不重训她几句,但现在回想起来,他最终哪一次不是丢下手中的事,陪她练剑到尽兴而归?而一到那时候,他舒展的眉眼比往日都亲切很多,想来应该是高兴的吧?
  玉重楼站在门前,看到夏元熙小心捧起装棋子的小罐,轻轻嗅了嗅,又缓缓放下。他不禁深深皱起眉头,随即又舒展开,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我来交前段时间的功课。”
  “哦,辛苦了,来我偏殿细说吧。”夏元熙从不在薛景纯居住的地方久留,因为如果使用的次数多了,大概这里就会变成她的味道。
  “……详细就是这些,你还有哪些要查的?资料一并给我吧,最近正值春夏,各地风景都不错,正好我顺便去玩赏。”玉重楼问道。
  “不用了,接下来大概是我自己去,因为涉及到一些世界规则相关的东西,如果本人没有亲自到场,难免产生谬误。”
  果然,左丘伯玉这次说的是真的。
  “何处?我最近也在寻找突破瓶颈的机缘,如果顺路,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肯定和你无关,伟大的我即将要去的是寒林,不过世间有八处寒林,究竟去哪一处还要考虑考虑……骨锁寒林?幽暗寒林?狂笑寒林?真难决定啊……”
  “你是认真的?”玉重楼神色肃然。
  “还能有假?”
  “无生净土的白莲尊者,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你说空闻?”夏元熙回想起来,那是她扮作赤练,在万魔会遇到的一位修炼魔佛的出家人。
  “不错,我接到消息,在近几年应该是陨落了,原因就是尸陀林。”
  尸陀林是寒林的蔑称,看得出玉重楼十分忌惮。
  “这又是为什么?”
  “极乐净土的主尊曾发愿心,只要三界众生持念他的名号,修习福慧善根,就能洗涤罪业,自在往生极乐世界。无生净土自以为无论作任何恶,只要信佛,佛定为我承受,所以不修佛法,几代下来,原本的典籍都失传的差不多了。解读不了经卷,传承便会断代,空闻本念在无生净土与尸陀林皆是寂灭一道,便想要前去夺取经典,以充实本派藏经阁……可是当他再次被人发现时,却已是入了魔障。”
  “这不是好事嘛?反正他本就是魔头,负负得正,说不定突然就顿悟了、”
  “可惜并非如此,空闻自那以后,就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并且这世界上所有生灵都是虚假的,世界会毁灭,星辰会消逝,即使飞升,也不过是抹杀自身人格,与世界意志同化的结果,唯有身死道消,魂魄飞灰湮灭,才会迎来真正的永眠。”
  “原本他就算走火入魔,也不过是被无生净土软禁起来而已,可是他被禁足后表现出对一切延寿法门的憎恶,企图毁掉无生净土所剩无几的藏经阁,这才使得不二生佛对自己的心腹狠下杀手。也不知尸陀林用的什么邪法,竟然让空闻这等高手被蛊惑,迷了心窍。”
  “掌教给了我一件信物,应该能够让尸陀林给些面子,不要把我和空闻那种没有后台的小和尚相提并论好么?”夏元熙把那枚骨珠在他面前晃了一晃。
  “可是,不知你是否清楚,尸陀林从来没有过不请自来还能全身而退的先例。”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这就打破纪录给你看。”
  玉重楼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一笑:“在下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出手晚了……如果能回到初见之时,我必不会让事情走到这一步。”
  说完,他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夏元熙。
  薛景纯前往地球世界之前,玉重楼也在场,加上他修行的是情之一道,对这方面最为敏锐,他也是最早察觉到薛景纯隐藏情愫的外人。
  此时此刻,玉重楼十分后悔没在当时采取什么措施,因为薛景纯显然是知道自己时日不久的,从他当时的表现来看,绝对是这样没错,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对夏元熙用情如此之深,却能一直强忍着不下手。
  薛景纯早就预料到现在这种情况了,这才迫使他与夏元熙划清界限,以免影响她成道。
  奈何薛景纯这人思想有觉悟,但做事只做半吊子功夫,最终还是让夏元熙产生执念。如果自己当时能够细细深思,抛弃那点无足轻重的自尊心,从中横插一手的话,就算不能真正得到她,想来妨碍他们关系还是有把握的。
  如果能重来一次,哪怕让他帮助左丘伯玉,他定会欣然从命。
  “她说了什么?”
  玉重楼正神游物外呢,突然被人叫注,吃了一惊,不过好在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类型,于是头也不抬,只是淡然道:“没什么,大概呆闷了打算去胡闹吧。”
  他侧后方,左丘伯玉倚着山石,深深看他一眼。
  玉重楼脚步不停,不一会就消失在林木掩映的拐角处了。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犯了个错误。
  “太刻意了。”
  他嘀咕道。
  当时为了掩饰自己的走神,他连脚步节奏都没乱一丝,现在想来,说话时候都不看着对方,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寻常的表现。
  反正左丘伯玉这糙人也不知道自己打算做什么,由着他怀疑去算了。
  ☆、329| 常断无生灭(四)
  夜凉如水,楼阁四人合抱的廊柱极高,空旷的露台把满天幕的星光和月色纳入殿中,夏元熙坐在几案旁,身边唯有一灯、一香炉,周围散落着许许多多摊开的书本卷册。
  微风拂过,一页书纸翻到了另一面,夏元熙看向推开镂空雕花木门的那人。
  “你来做什么。”
  层层廊柱的阴影从他身上掠过,玉重楼缓步走来,手持一枝月白的牡丹,金眸顾盼生辉,衬着他一身白衣,说不出的风流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