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见面的咖啡馆外,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太宰治一边孩子气地踩着路上行人的影子,一边慢吞吞地挪动着披着过于宽大的黑西装外套的瘦削身体,姿态轻松地穿梭于往来下班的人群中。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那些普通人谁也不知道化解了横滨危机的绫辻离开了这里,他们只是忙着眼前的事情,满足于自己眼前的景象,不去探究世界阴暗面的真相,所以认为有功劳的人的名字根本不值得他们去记住。
如果绫辻就这么消失了的话,不知道又有谁记得他曾经出现在了横滨。
算了,太宰治心情糟糕又厌倦地想,起码他会记得,那些人忘记就算了吧,如果绫辻以为自己能够靠时间来让他忘记他曾经做过的一切,让太宰治接受自己成为首领这件事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还不如提前许愿玛雅人的预言成真,世界末日要来临了呢,这几率要高得多。
因为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太宰治是一个睚眦必报,格外记仇的小鬼。
除非他自杀成功,又或者是卷入权利斗争死掉了,否则他不会忘却绫辻的身影的。
踩影子的脚步突兀地顿住了,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挡住了他的去路的少年,他的步伐就那么稳稳地停在了太宰治面前,显然目的地就是他的正前方。
于是,太宰治抬起了头,眯起眼睛,毫不意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太宰。”乱步道,这个小狐狸一样的可爱少年声音平稳,比太宰治初见的时候要变了许多,“我们需要谈一谈。”
“谈什么?”
“交换情报。”乱步动了起来,口袋里的玻璃珠因此发出了清脆的响动,“关于绫辻的,既然你去见了森鸥外,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
……
……
日本,东京。
这是一间废弃已久的仓库,里面的电气设备陈设已经很老旧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而灰尘几乎遍布了地板,只要任何人的脚落下都会留下一串显眼的鞋印,却因此彰显出了入侵者的痕迹。
除去地板上积累的霉斑,可以看到一小滩又一小滩的汩汩血泡,它们仿佛一颗颗跳动的心脏,在气泡上升的时候爆裂开来,融化了一部分灰尘,显然是才出现在这里不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臭的血腥味。
昏暗的电灯泡的灯光下,一个男人的身影正背对着开了一条口的门缝。
他在哼歌,手起刀落的动作没有停止,又一串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男人来自冬木市的一个没落的魔术师家族,尽管冬木市是圣杯战争的起源地,但以他的家族地位和不成型的魔术体系,他是绝对没有资格被圣杯选中参与圣杯战争的。
但他不会放弃复兴家族的伟大愿望。
而现在就有一个极为罕见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那就是在东京举行的亚种圣杯战争,他对此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但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却信誓旦旦地说那是英国时钟塔布下的局,让他在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
于是他干脆杀死了那个像他炫耀自己得到了内部机会的好友,抢走了对方准备的圣遗物,想尽办法不动声色地赶来到日本东京,在这可能进行的圣杯战争前夕赌一赌这份运气。
如果能够获得圣杯……
想到这里,男人原本浑浊的目光迸发出了一阵兴奋的光芒,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掌握权力的那一幕,毕竟那可是圣杯,可以实现一切不可能的愿望,且人类史中拥有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圣物!
在他陷入美梦中的时候,在他手边的一只猎物发出了呜呜惊恐的声音。
“别吵!”男人迅速回过神来,凶恶地吼道,“能够成为召唤仪式的一项,这是你的荣幸!”
闻言,被他绑在椅子上的小姑娘的眼神流露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她的视线落在了男人的手底,那里正是她的同班同学,已经歪过头没了生的气息,只剩下一双睁大到可怕地步的死气沉沉的眼,让她无端联想到了被剖腹的鱼。
没有心情去悲伤,因为她即将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她的好友喉咙处被凶手一刀割断,当时血液就溅了出来,喷洒在了她绑着的椅子脚上,让她的书包也染上了这份猩红,而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不要被这恐怖的一幕夺取了理智,失去了求生的最后一点可能。
她们两人约好了一起下课去图书馆借书,但没想到的是,在路上的时候竟然被这个男人用不知名的手段操控,等她们浑浑噩噩地回过神来,去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这个阴暗潮湿的仓库角落。
……是异能者吗?
她极力地清空自己大脑里的恐惧,努力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
被粗糙的麻绳绑在椅子后的手被摩擦的几乎出了血,她尽力掰开自己的手指,想要从这麻绳中挣脱出来,可是令她绝望地是,尽管有些松落了,但这依旧是一个她无法立刻解开的死结。
难道就要……
男人处理完在他手底的这只人畜,收集到最后一点血液,他将盛装鲜血的容器在地上倾倒了一圈,她发现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在地上并不显眼的纹路变得亮了起来,她这才看清楚他到底在地上画了什么。
这不是一个疯子,也不是她出现了幻觉,那看起来就像是小说里写的魔术阵法。
不需要任何相关的知识储备,只需要看到眼前这被鲜血染红一半的夺目纹路,就连普通人的内心都会升起一个想法……这就是召唤恶魔的邪恶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