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到底是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京极夏彦已经挂断了电话,走出了电话亭,隔壁商铺的玻璃窗倒影出了这个男人的全貌。他有一头半场的白发,手戴漏指手套,身着复古的改良暗色和服,一边外套松垮地垂下,显露出一丝不羁和异样的洒脱。
在他的手上拿着红色的罗刹鬼面,面具额头上支棱出两只尖锐的兽角。
他哼着奇诡的调子,将面具扣在自己的脸上,仿佛捕猎一般走进了小巷,在那里原本蹲着三花猫,看到他之后跑进了小巷中,而京极夏彦没记错的话,这条小巷道是死路。
果然,他直接走到了巷尾,那里一只很熟悉的三花猫正蹲在地上注视着他。
京极夏彦单膝半蹲下来,从和服里拿出了一枚小鱼干,然后递向了这只小猫,耐心地等待着它的靠近,只要它接近他的一瞬间,他就会扼住它的喉咙,扭断它的脖子,然后将尸体随意丢进垃圾桶里。
“……”
然而,过去了快一分钟,那只三花猫也没有动弹,它就那样坐在原地用那双溜圆的猫眼注视着京极夏彦。
“所以,你是通人性的吧。”京极夏彦语气不变,带着奇怪的笑意,蔓延出一股无所谓的杀意,“我也有一些可爱的妖怪可以操控,它们有时候是巨蟒,会让女人吞噬男人,男人扼死女人;有时候是蝙蝠,会让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原形毕露,说出内心最丑恶的想法自相残杀,那个时候我会拍手称快,笑着说好啊好啊,毕竟是无耻又无趣的人类。”
对此三花猫没有任何回应,就好像被操控的木偶一般。
“别让我发现你跟着绫辻。”他收回了递去小鱼干的手,站起来俯视着它,“不然我会做出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说罢,京极夏彦转身离开了,而三花猫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直到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巷口的时候,京极夏彦蓦地回过头来,迅速看向了猫的位置,发现它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免有些遗憾地叹气。
“看来你真的是使魔了,魔术师协会真惹人厌烦啊。”他摇头,声音古怪道,“我还以为你是某个异能者之流,可惜不是,不然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杀掉使魔没有意思,那又不是真正的人类,他连动手都没什么兴趣。
而这次,京极夏彦终于真的离开了。
三花猫,实则是夏目漱石的男人这才动了起来,它几步跳上了墙壁,迅速离开了这条小巷。
糟糕……他险些被发现了,没想到京极夏彦这么敏锐,而他的异能力是如此特殊,让夏目漱石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他一边想着,一边操控着猫的身体朝着武装侦探社跑去,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福泽谕吉。
在用猫的身躯奔跑的时候,夏目漱石抬头看了一眼横滨的天空。
身为超越者,他自然有一些其他异能者没有的能力,而在许多神话中猫都被形容为可以通灵的神物,的确如此,他完美的继承了到了猫的能力,通过奇异的兽瞳,他能够看到原本还算蔚蓝的天空此刻漂浮着黑暗的粒子。
但细看却并非如此,那是京极夏彦释放出的妖魔。
它们身形各异,在空气中扭曲着,面孔带着茫然和天生的恶意,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游荡着,一旦发现路人有任何可以引导激化的矛盾,就趁机地趴在他们的背上,和他们回到家中,制造出又一桩血腥案件。
的确,横滨身为日本国土对外的第一道防线,再加上港黑先代首领的失踪,它乱起来是应该的,但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反常的杀人案件了,横滨案件率正在以一个不正常的速度迅速上升,这一切都和京极夏彦有关。
虽然人性是复杂的,但根本不该有那么多恶念在横滨上空漂浮,最近多出了很多近谷康.生。
只是……
夏目漱石陷入了沉思,他似乎以前并不能通过异能力办到这一点,能力是有限制的,可是京极夏彦在短短几个月就做到了异能力的进化,而他的口中提及到了魔术协会,夏目漱石不能忽视这一点。
需要尽快见到福泽谕吉,他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
日本政府办事处,仓。
鸣瓢秋人正躺在床上,这是一间透明的囚室,而在床边的墙壁上贴满了一对母女的照片,她们对拍摄镜头微笑,他原本正在将手里活动手腕的小球往空中抛掷又接住,在不经意看向照片的时候,他不由出神了。
那是他的妻女。
并且在几个月前双双毙命,女儿死于杀人犯“单挑”的手里,对方喜欢挑选受害者和他单挑而闻名,他的女儿和他战斗到了最后,发现尸体的时候脑袋一半已经凹扁了进去,脑浆和血液喷的到处都是,她是被几个小时活活打死的。
而妻子……因为无法接受这一切,选择割腕自杀。
鸣瓢秋人已经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他因为亲手杀掉了单挑而拥有了进入井的资格,这是他目前躺在这里的原因,由于在成为杀人犯之前,鸣瓢秋人是一名警察,他拥有绝佳的刑侦能力,是当之无愧适合进入井中的侦探人选。
在井中,他会忘记自己叫做鸣瓢秋人,只会记得自己是一位叫做酒井户的侦探,来到井里是为了找出名为佳爱琉的少女死亡的真相,佳爱琉的尸体是井里的坐标,是被研发出来提醒酒井户破案线索的锚点。
抛向空中的小球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但由于太过入神,鸣瓢秋人的手只是伸在半空中,被球立刻砸在了脸上,直接将他脑袋撞的嗡嗡作响,脑内一片空白,直到几分钟后才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的脸。
流鼻血了,还有些耳鸣。
这样糟糕的条件直到仓的负责人东乡纱利奈到来,他都没能够解除这种困境,鸣瓢秋人后悔自己的走神。
“……你说什么?”他不得不再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