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形微微侧开,轻松躲过了夏云突刺出来的一击。障刀再次照着夏云的左肩削去,夏云骤然一个回身俯身,刀尖擦着夏云的头绳撇开。
红色的束发登时崩开,瀑布般的墨发倾泻下来!
男人手腕翻转,障刀愣是在空中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刀背正要反转过来朝夏云的肩头砍去,却在看到夏云的红色头绳的时候愣了一下。
攻势及时收住。
夏云不管这莫名其妙的将军是着了什么魔,她以肘为棍,借着两人身形较近的机会猛地往前一靠,把男人撞了个猝不及防。
夏云左手上的短剑顺着男人的手臂一擦——锋利的刀刃很快划开了军中制作并不精良的软甲,一股紫黑色的血泛着浓厚的腥臭味喷涌而出!
“……毒?”夏云一招得手,运尽全力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到了极致,在嗅到异味的时候瞬间察觉到不对劲。
却不料男人丝毫不顾手上的疼痛,再次以诡异的速度推进,右手挥刀如风——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夏云只觉得这人的速度陡然又提升了一个程度,在墙头上只是一条只容前进后退的单行道,外面守着的是士兵的长矛,而内侧下面则是引秽物的暗沟。
正在跳与不跳犹豫之时,却见一条蜈蚣猛地从男人手心里跳了出来,夏云被这突如其来的毒物惊得一怔,那障刀却已是再度撬开了她眼罩的边缘,正有把那眼罩挑开的蠢蠢欲动之势。
跳!
夏云刚做了这个决定,还没来得及动,眼角便见一条阴影窜到面前——
是竹叶青!
只见竹叶青飞快地把那蜈蚣从夏云身上赶了下去,两者迅速滚到墙头之下缠斗起来。
夏云当机立断,脚尖在瓦片侧滑了一下,右手刀柄往男人伸出的长臂一靠,左手毫不犹豫地摸到了男人面具的边缘。
既然你如此想看我的面目,那我便先把你的面具给揭下来!
面具被手掀开了一角,夏云隐约只见那面具下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觉得这个轮廓有些面熟,手动到一半,却见男人飞快地缩回了探究的手,兔子似地跳开,障刀把夏云从肩到手背拉出一道极长的伤痕。
一道白雾登时腾起,后赶到的乔安月飞快拉住夏云的手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后一拉。
惹眼的红血让乔安月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然而那个将军在看到乔安月的出现后,整个人彻底停下了。
他伸手,手中的障刀凌空横七竖八砍了几下,意味深长的盯着夏云和乔安月。
这个动作让夏云和乔安月也愣住了。
这招式……她们见过。
“退!”男人看了两人的反应二话不说就对着下面的士兵下令。
“喂!”夏云脱口而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几人终于有时间好好打量一下对方。
随即夏云把视线落在了障刀名为“梁”字的刀铭上。
“南方的?”男人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
夏云沉着脸,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北方的敌人?”男人又试探地问道。
夏云呼吸一滞,轻轻颔首。
“我不喜讨论我的过去,所以,只此一次。”男人兀自开口,“下次,拔刀相见。”
语毕,高大的身影立即往后一退,两三步便消失在深重的夜幕中。
墙头上,夏云的神情已经不是以震惊来形容了。
“这个招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夏云皱眉,嗓子因为长久没有喝水而显得有些沙哑。
方才的那人凌空劈出的几招,分明是她在临云山脉范家村的村志中看的招式!
为什么……泛海居士的武功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除了夏存修还有别人也到过这个村子?
这时竹叶青正扭曲着蛇身疲惫地爬回乔安月的手腕——它的浑身全是伤口,地面上已经死透的蜈蚣还诠释着它们经历了一番怎样的缠斗。
……是怎样的怪物,能够把岛上的生物都打成这样?
乔安月蹲了下来,脸色阴沉地用指腹摸了一下男人流下来的异色血液,突然开口,“这毒……”
“知道名字?”
“不……现在还不能确定……”乔安月有些犹豫,“这点血还看不出来具体的东西。”
乔安月小心翼翼地收好这片沾了血的残片,既而把注意力转向夏云的胳膊,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刀尖上无毒。”
“轻伤,不打紧。”夏云把手一扬,觉得这样怪不方便的,干脆把整截袖子一撕,上面一道狭长的划痕触目惊心。
“别动,我给你上药。”乔安月立即掏出随身的止血散,把夏云的手腕一抬。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这个‘将军’。”夏云倒是大方地把手递给乔安月,思虑重重,“武功高强,范家村,认识你我,刀铭还有一个‘梁’字……你觉得会是谁?”
一个名字从乔安月的心头跳了出来,但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让乔安月一度不敢相信。
她把这个荒谬的答案深藏心底,嘴上应着:“没有印象……我身上带的药不多,只能简单处理下,等把丁帆送走我再好好给你处理下。”
“嗯。”刚说着,夏云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为了准备接洽事宜,连续三日的不眠不休,而今又是一场恶战过后,好不容易可以松了口气,强撑的一口气排山倒海朝她侵蚀过来。
乔安月冷不丁地把夏云的睡穴一点,在夏云渐渐闭下的眼皮中不容拒绝地说道:“睡,到了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