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花林不敢。”花林立刻弯腰,恭敬地说,“能回到家中,少爷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花林觉得少爷身边少了些什么。”
花林的回答倒是出乎花如令的预料。琴声传来,花如令侧耳聆听。都说心艺想通,心中所想在乐声中总能听出一二。
花林跟着花满楼已有数年,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对花满楼是有几分了解的。花林这么觉得,就表示花满楼的确有这样的表现。
只是听着花满楼的乐声,宁静深幽,却没有那样的感觉。要么,这是他们的错觉;要么,就是花满楼藏得太深。
而且身为他的父亲,花如令也觉得花满楼的背影有几分孤单,像极了从前。这么想,花如令也有了和花林相同的感觉,“恐怕不只是你这么想。”
花林不解,就听到花如令问:“楼儿和陆小凤在一起的时候可还好?”
被花如令这么一问,花林下意识地开始回想当陆小凤在的时候,花满楼的模样。那时候的公子,笑得可比现在多多了。
一看到花林的表情变化,花如令就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这孩子果然是在家里闷了。”
不由想起当日花满楼回到花家时自己不见陆小凤便问了一句,花满楼当时愣了一下后只说陆小凤有事不能来。
那是花如令只是惋惜,未曾深究花满楼那一声停顿后的茫然。
正想着,只听到琴声渐稀,铿然音落,一曲已然到了尾声。“老爷,花林先去准备茶水。”花林加快脚步离开。
花如令也走进亭子里。
“爹。”花满楼此时抚琴已息,起身唤道。
花如令问:“楼儿,还记得爹此前告诉过你有事要托你去做吗?”
“是的。”花满楼自然还记得,只是当初回到家的时候花如令说过这事情还不急,这几日便没有再提起,“不知爹想让我做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花如令望着这一园的花草,心想着儿子大了,没办法在家中留太久,“还记得前些年爹带你拜访过的南浔周家吗?”
“记得的。”花满楼应道。南浔?
“过几日是周老爷的寿辰,他家长子这几年四处游历,也打算在那日归家。周家打算筹办个宴会,邀请了爹。但是爹过几日便要启程北上。你代我去为他祝寿。”
“是。”还沉浸在“南浔”这个地点,花满楼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应花如令一声。
花如令拍了一下花满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也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吧。”
花满楼只是下意识地点头,直到花如令离开,花林端着煮好的茶水来到亭子中,花满楼才想到,陆小凤就是去了南浔找司空摘星。
这一去,如果有机会也许可以遇到陆小凤。想到这里,花满楼有些欣喜,再次坐下抚琴。花林为花满楼斟了一小杯茶,退到一边,只觉得花满楼的琴声比起之前多了些欢畅。
抚琴之时,花满楼不由想,陆小凤现在在做些什么?
而此时,陆小凤正坐在桌边,双手托腮,忍不住叹了一口大气,一张八仙桌,左右两边各有一人,这两人均是站在地上,却又是一条腿踩在长凳上,怒瞪着对方,同时发出了声“哼!”
“学我干什么!”
“谁学了!”
“你翘腿做什么!”
“想打架啊!”
两人同时说了同样的四句话,本就是剑拔弩张的关系现在更是火上浇油。陆小凤又叹了一口大气,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连忙站起来按住两人的肩让他们坐下,“我说你俩刚打完又要打?”
“诶陆小鸡我是让你来帮我的,你干嘛拉着我。你看看这人把我铐成这样,是朋友你就帮我把他给打趴下!”
“陆小凤,就算上次的案子你和花公子帮了我个大忙,要是你敢把这偷儿,燕某也是不会留情面的。”
“诶我说你们俩会不会好好说话了!”陆小凤加大力道把他们按回各自的位置。又倒了两杯水分别递到两人面前。头疼啊。
这世上有本事让陆小凤头疼的,司空摘星算得上一个。而更让陆小凤头疼的,便是被官兵追捕的司空摘星。而最让陆小凤头疼的,无非就是司空摘星被抓了,还拖了他下水。
现在,陆小凤就是碰上他最头疼的情况了。那日,司空摘星给他的信上就写了两个字,“救命,南浔”。
要是司空摘星写上一大串话,陆小凤倒不担心。偏偏就这几个字,倒让陆小凤真有些担心,还有点愧疚。这要是因为他的耽误让司空摘星出了什么事,那可真不是他的本愿。
他马不停蹄赶到南浔,好不容易才找到司空摘星,结果就看到司空摘星被一个捕头打扮的人给铐上了,结果绕了好半天才知道这就是燕六寻。
燕六寻后来也得知了眼前这人是陆小凤,自然是表达了一番感谢,还说什么花公子的好友果然厉害,语气里不乏亲近和佩服。
本来陆小凤还觉得这人挺好相处的,本想让他有话好商量,然后燕六寻立刻脸色大变,就差翻脸不认人了。陆小凤这才知道花满楼所说的“燕六寻很认真”究竟是什么程度的认真了,根本就是固执了,用司空摘星的话来说就是“死脑筋”。
陆小凤到了这地方多久,司空摘星和燕六寻就打了多久的架,要不是他劝着,这中间就没个消停了。
后来陆小凤发现,自己这劝架是有用的,但也是有副作用的,就是那两人把怒火转嫁到他身上来了,就好像他能断得了这件事一样。就像是现在……
“陆小鸡,他把我铐成这样,换了你你能行?说起来我还没问你,我多久前给你传的信,你现在才来,成心的对吧?”此时司空摘星被镣铐铐住了双手,自然是没什么好脾气。
这件事陆小凤自知理亏,连忙抬头。
“抬头看什么?”司空摘星继续吹胡子瞪眼。
“刚有只小鸟飞进来。”陆小凤自在地撒着谎。
“你快叫他给我解开。”司空摘星仍然要求。
不待陆小凤开口,燕六寻就立刻说:“不行。你盗取贡品月中天,我要抓你上京。”
司空摘星又跳脚了,“你这人怎么死脑筋。都说了这宝贝不在我身上,你抓到我这几天把我这屋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翻了个遍,你还拆了我的床,就差把房顶和地板给拆了,你还不信啊!”
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陆小凤再次打断他们。这次他决定先从燕六寻劝起,“燕捕头,你放心,司空摘星若是偷了这月中天,我绝不包庇,谁叫他落在了你手里。这猴子说话只说一半,我来问他。”
看燕六寻点头满意了,陆小凤又对司空摘星说:“猴子,你偷了月中天?”
司空摘星左顾右盼,过了好半天才说:“偷了。”
“那东西呢?”陆小凤挑眉,照着司空摘星的性子偷到了东西肯定立刻跑路的,不可能留在原地等着被燕六寻抓啊。
司空摘星瞬时表情一变,仿佛吃下了一斤的黄连,过了一会儿脸色又变红,好像在生气,结果气着气着差点把自己气得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