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的容貌在唐僧将他救出五指山,第一次为他擦去脏污的时候,就有过惊叹,时隔这么久,再一看,却让他觉得更甚了几分,狭长眉眼,高挺鼻梁,单薄双唇,每一分都是造物主笔锋恰到好处的勾勒,组合到一起,却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凌厉,不是美,而是一种移不开眼的吸引。
而他只是个不在乎皮囊美丑的和尚,现在这是……竟也免不了俗?
解开布条,‘孙悟空’见伤口没裂开,复又开始缠上去,眸眼低垂,浓密的睫羽遮住瞳孔,如羽翼般随着视线的转移而煽动,不轻不重的挠在了唐僧心尖,让他忍不住想掀开那片羽毛,让那双金色的眸子印上自己的影子。
“悟空!”唐僧突然开口。
“嗯?”‘孙悟空’抬眼,眸中毫无防备。
然后,唐僧果然在那双一如既往透着冷意的金色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带着苍白的脸。
多么漂亮的眼睛,明明是温暖的金色,显露出来的却是冰原霜雪的质感,唐僧蛊惑般慢慢伸手,触上了那双眸子。
‘孙悟空’疑惑的望着唐僧,反射性眨眼。
感受到睫毛刷过自己指尖的瘙痒,那股痒似乎一路蔓延到心中,化成了一股无法明说的冲动,那么急切,如同燎原的熊熊烈火,瞬间侵袭了他的所有思维。
“悟空!”
“怎么了?”
唐僧捂着自己胸口的衣襟,蜷起了背,“我……”
‘孙悟空’担忧的扶着唐僧,“师父你没事吧!”
“我控制不住了……”唐僧的表情有些痛苦,眼睛却盯着‘孙悟空’白皙的脖颈,眼中似乎有什么要就要冲出。
“控制什么?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这种感觉是什么?唐僧从未经历过,只觉得身边的孙悟空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触碰他的温度,带着冷硬质感的声音,喷吐出的呼吸……全身血液似乎都在因此躁动,这是不对的!
“师父……”
唐僧一把推开‘孙悟空’,“离我远点!”
‘孙悟空’毫无防备的摔坐到地上,看着喘着粗气的唐僧,呆愣了一瞬,才有些缓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过激的行为,唐僧无措起来,“悟空对不起,我不是……”
‘孙悟空’站起身,面色隐在了阴影中,那股隐秘的距离感无声释放,淡淡道:“没事,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您先休息。”
见‘孙悟空’转身就要离开,唐僧立刻便慌了,也顾不上自己的伤,一个箭步冲过去脚步发软跌到了地上,手却成功拽住了孙悟空,死死不放。
这一刻,唐僧想不起他的取经重任,想不起出家人不应有的七情六欲,想不起他们的师徒身份,看过孙悟空的背影太多次,此刻的他只想单纯的留住对方,“悟空,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走!”
‘孙悟空’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只是突然不舒服,并不是想推开你!”
孙悟空的声音很轻,似从九天之上飘来,“刚刚没有想推开我,那以前呢?”
唐僧知道孙悟空所指的是什么,但是他难以启齿,“悟空……我……”
酝酿了很久,唐僧还是没能说出他心中的想法,只能干巴巴的重复道:“你不要走……”
‘孙悟空’沉默了很久之后,长长叹了口气,蹲下|身看着唐僧,眸中满是无奈,“师父,你何时才能做到直面自己的内心?坦诚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孙悟空’知道?唐僧吃惊的瞪大了眼,“我……”
话没说完,就被‘孙悟空’拥入怀中,“师父……你这样一次次的把我往外推,真的有意思吗?”
唐僧“……”
是啊,有意思吗?
五庄观对孙悟空的质问,只是他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内心想法后,想通过疏远孙悟空来试图对自己的挽救。
他失败了,没人能做到把近在咫尺并日夜相伴的人从心底摘除,你问圣人,圣人也没做过。
那一个梦,其实应该也是他的另一种选择。
梦中的他在想,也许是孙悟空在他眼中过于完美了,身手,容貌,说一不二的性格,做事的基本底线跟原则,这都是他欣赏的,他应该找出孙悟空的缺点跟不足,来补救他深陷的心。
所以,在完全清楚孙悟空品性之后,梦中的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将姑娘跟老翁之死归结在孙悟空身上。
看,这人虽然好,但是他视人命如草菅,冥顽不化,不知悔改,不要再喜欢了。
但是事实告诉他,自欺欺人真的无法改变事实。
念紧箍咒的那一刻,望着孙悟空痛苦的模样,望着孙悟空冰冷看他的目光,他心如刀绞。
最后在妖手中承受鞭打的时候,他反而有种快意,‘他折磨了孙悟空,而现在他也收到了折磨。’
但是,如果再来一次,他不想再逼孙悟空走。
孙悟空那么讨厌他这个师父,走了之后,还可能回来吗?
幸好,那只是个梦,而现在,他改变了那个结局。
算了,承认吧。
他,一个和尚,对自己的弟子动了心,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唐僧将脸埋进孙悟空颈窝,鼻间吸入的满是‘孙悟空’身上清列的味道,但因为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已经很久没条件沐浴过了……
正在唐僧享受孙悟空温暖的怀抱之时,之前那股诡异的感觉再次袭来,比上次更加汹涌,更加躁动。
唐僧紧紧搂住孙悟空的脖子,呼吸急促的喘息起来。
孙悟空察觉不对,“师父!”
“悟空……我感觉……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