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呼出的温热的鼻息贴在张贺的脖子一侧,让他痒得略微发笑起来:“太子殿下,我都说过了本人吉人自有天相,不要为我太过担心。”
“你在漠北作战的时候,我总担心你是不是受伤,有没有吃好,是不是受寒……”
听着刘据絮絮叨叨个没完,张贺笑着挣脱了开来:“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许久未见,我竟然不知道殿下变得如此婆妈了。”
“你说谁婆妈?”刘据的嘴嘟了起来,两人像儿时一样,打闹着进了卧室。
一进卧室,刘据就凑了过来,一手握住了张贺腰间的碧玉带钩,压低声音说道:“让我检查一下你这次哪里受了伤。”
帷帐低垂,衣衫滑落,房间里的气氛很快旖旎了起来。偶尔有风掀起帘子,一室春光乍泄。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久违的福利^0^
皇帝:请问配角的福利呢?
作者:不存在的╮(╯_╰)╭(被猪猪陛下殴打)
第141章 封禅
刘彻先携众臣登上梁父山, 以礼祭祀地主。乙卯日, 下令让随行的侍中和儒生都换上隆重的礼服, 在泰山脚下首先行封土礼。
一个早上,张贺就被刘据叫醒, 换上有司事先准备的礼服。古代祭祀天地的时候, 按照礼制要佩戴冕冠, 玄衣纁裳进行祭拜。古代玄色代表着漆黑的夜空, 而纁色为赤色,象征着广袤的大地。
而佩戴在头顶的冕冠,其中的讲究就更多了,天子系白玉珠为十二旒,皇太子和诸侯王系红玉珠九旒,三公诸侯系青玉珠七旒, 卿大夫系黑玉珠五旒。
刘据此时佩戴的就是九旒的太子冕冠,上黑下赤, 带着一组复杂的玉佩,随着年龄的增长, 他容貌中肖似刘彻的一面渐渐显露了出来, 此时穿上祭祀用的正装,那平素温润的眉眼隐藏在珠旒之下,竟显得有些威严和锐利。
张贺官职不高, 作为随行人员,穿得就要简单些。因为此时刘彻已经在琢磨着改制,朝野中“色上黄”的议论渐渐多了起来, 因此张贺等亲近随从都穿上了黄色的深衣,头佩长冠。
西汉的染色技术还不成熟,所以并不是后世想象中的明黄色,而是和大地一样低调的土色,此时穿在张贺身上,倒也衬得他的脸色更加白净红润。
“启禀太子殿下,车驾已在外面摆好,是否现在就出行?”侍卫过来问道。
刘据点了点头:“走吧,别让父皇等急了。”
为了祭祀用的巡礼车驾,全部都是华盖车,刘据拉着张贺并排站在车驾上,往前行了不远,就并入了封禅的车队。
正所谓天子驾六,在所有车驾最前面的是天子车驾由六匹浑身膘肥精壮的黑马开道,车上挂着日月星辰十二章纹饰的旗帜,刘彻端立其上,大将军卫青骖乘,陪侍左右。
再紧随其后的一车,上面站着和卫青同样身着冕服,头带七旒青玉珠的霍去病,他的车驾上的旗帜纹饰为山龙九章,由四匹马拉着。
刘据乘坐的车规制和霍去病差不多,此时并排跟在刘彻的天子车驾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泰山脚下而去。泰山屹立于平原之上,主峰海拔1545,从山脚下往上望去时,青色的山体一层层往上,最高处□□的石头在蓝天下轮廓分明,看起来还是非常高峻,气势恢宏的。
刘彻按照郊祭太一的仪式,在泰山东面的山脚下封土行礼,所封土宽一丈二尺,高九尺,下面埋有玉牒书。
当侍从在土坑里放下玉牒,并且在上面落土的时候,张贺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看不清天子到底在上面写了什么。
礼毕,刘彻让其他臣子都在山下等候,自己带了卫、霍两位大司马还有太子刘据,在极少数亲信随从的伴随下,登上了泰山。
泰山之巅是一些造型各异的石头,从山顶往山下望去,只见群山如在脚下,一片云海苍茫,宛如人在天上,俯瞰人间。
刘彻命人同样在泰山顶上进行了封土仪式。繁复的仪式结束之后,四周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一行人就在山顶临时搭建帐篷,准备休息一宿再下山。
因为白日里刚进行了肃穆的封禅大礼,所有人心里都荡涤着一股神圣的情绪,夜晚的山巅大风咆哮,刘据和张贺在帐篷里依偎在一起,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感受着帐篷外面自然的力量。
刘彻夜间就把自己单独关在了帐篷里,不知道这夜深时刻,他于天人感应中想到了什么,又感知到了什么。
第二天张贺是被刘据摇醒的:“子珩,快起来看日出。”
张贺连忙穿上外套,披着一件玄色斗篷,和刘据一起步出帐外。
只见四处雾气苍茫,脚下云海蒸腾,从那瞬息万变的云浪之上,一轮红日正徐徐升起,将金色的光芒照耀在此刻正站在悬崖旁边,同样欣赏着这一瑰丽美景的君臣身上。
在刘彻的身侧不远处,一块巨石上铭刻着随从连夜在上面刻出的纪功词:
“事天以礼,立身以义,事亲以孝,育民以仁。四守之内,莫不为郡县,四夷八蛮,咸来贡职。与天无极,人民蕃息,天禄永得。”
刘彻朝刘据招手:“到我这边来。”
天子黑色的广袖一挥,其袖下所覆盖的,俱是大汉的万里河山,此刻阳光将每个山头都淬上金光,仿佛一副浓缩的画卷。
“父皇有何吩咐?”刘据询问道。
“据儿,我要这江山永固,与天无极,你能守好吗?”
“父皇尚且康健,何出此言?”
刘彻颇有些感叹地说道:“我派遣数千人入东海,寻了一个月,也没有找到那传说中的海上蓬莱仙山,仙人到底可不可求?当初始皇寻觅的长生之法,究竟是真的存在还是虚妄?这些日子来我想了许多。”
卫青在一旁说道:“陛下,你……”
“仲卿啊,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刘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你从边关赶来,我看你的两鬓又添了华发。昨夜宴饮时,姐姐对我抱怨,说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出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都已经不复当年。”
“可是臣此心仍在沙场。”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我老是想着能早日将四夷安定下来,以后据儿接手的时候,天下可以太平安逸。我知道据儿敦厚好静,定是令我放心的守成之主,那些年轻人也渐渐成长起来了,以后他手下也不愁无良将贤臣可用。”刘彻的目光柔情地投向脚底下的绵延群山,那是他一生所系的江山国土。
都说天子刘彻多情又绝情,可他最爱的,始终是从祖辈们手里接过来的这万里河山。
刘彻和刘据说了一些体己话,张贺和卫青就避让到一旁。
也许是高处风大,早晨的泰山顶上还有些寒冷,卫青还是偶尔咳嗽着,他对张贺说:“张校尉可否移几步说话?”
张贺连忙客气地回答:“大将军太抬举我了,卑将能够从您这里受教,正是求之不得。”
两人走到一株虬劲的苍松下,卫青对着张贺开口道:“你和据儿的事情,我从陛下那里听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