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天亮时分,一轮红日从远处冉冉升起,将金色的光辉撒在每个骑兵被露水和雾气沾湿的披风上。
在众人的视线前方,一座宏伟的城池出现在眼前,这座城池因地制宜,用当地的沙土堆垒成黄褐色的城墙,在墙垛上插着旗杆,以红黑为色调的汉军军旗在风中烈烈作响。
这就是赵破奴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金城郡令居县。
作为扼守河西走廊东门关口的战略要地,在当年霍去病夺取河西走廊之后,汉军就一直长期在此地驻扎守护。再加上前几天汉天子下令迁徙内地百姓实边,令居由一座军事重镇,变成了军民共同居住的一座边境大城池。
令居县令和守军将领早就接到诏令,派人在城墙上守候,看到远远汉骑兵扬起的灰尘,就命人将城门打开,提前来到官道旁边,迎接汉军的到来。
县令姓王,是从中央委派到此地的文官,而守军将领姓陈,出身六郡良家子。两人拜见赵破奴之后,将他们带到了令居守军的驻扎地。
王县令说道:“将军旅途劳累,我已经为大家安排好了歇息之所,还有您之前来书要求我准备的粮草,也已准备妥当,等到大军开拔就可以随军带上。”
“那就有劳你了。”赵破奴说,“等下我派人去清点一下。”
说完,赵破奴又转头对陈将军说:“你驻扎在边关多年,军队里应该有一些对匈奴地形比较熟悉的士兵,我需要你给我挑几个能打仗能认识路的人,这次随我的骑兵一起出行,帮我们辨认草原地形。”
“这肯定没问题。”陈将军说,“我这边还真不缺少能识水草辨认地形有能打能骑马的勇士,我就去挑人。”
“陈将军等等,就让我随您一起去吧。”张贺此时站起身来说道。
“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啊?”
赵破奴回答:“这是我的军司马张贺,就让他随陈将军一道去挑选向导吧。”
张贺随陈将军走了出去,驻军长期驻扎在令居,因此军营都是固定的建筑,出门右拐不远便是,除了当年跟随霍去病转战河西的将士,还接收了一批边郡勇猛、善于骑射的当地勇士。
因此当陈将军带张贺巡视军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批骁勇善战的年轻人,有些手里拿着刀剑练习格斗,有些骑着马练习跑跳,整个军营热火朝天,干劲十足。陈将军脸上也满是自豪的神情。
“令居守军名不虚传,果然勇武。”张贺也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陈将军听得熨帖,连连点头道:“我已经派人去挑选一批认识匈奴地形的士兵,等下你可以随意挑选。”
“那就提前谢过将军了。”张贺话锋一转,突然开口问道,“我想向将军打听兼讨要一个人,骑士赵充国可在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写打仗爽啊,历史上赵破奴这趟算是白跑一趟,无功而返
不过既然贺贺和太子都去了,不能再白跑了,接下来某些历史剧情会提前
大家可以猜猜贺贺这次要打哪?
第117章 居延
“赵充国?”陈将军楞了一下, “是有这么一个人, 你找他何用?”
“让他来当我的向导。”张贺微笑道。
陈将军办事很是雷厉风行, 很快就将十几名年轻的士兵叫了过来。
张贺站立在点将台上,扫视过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 这些人看起来和他上辈子穿越前的年纪差不多大小,因此看得他也起了几分亲近之感。
“你们中间哪位是赵充国啊?”张贺朗声问道。
“正是在下。”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台下传来,只见一个穿着小兵服饰的青年上前一步。
张贺循声望去,只见那人身材高大健壮,一双虎目圆睁,虽然只有二十六岁年纪,皮肤却在边关的风吹日晒下显得有些粗糙, 再加上蓄起的大胡子, 看起来倒颇有几分威严稳重。
“我们这次出兵要前往匈奴境内, 主动寻找敌军,作战目标直达匈奴河畔, 你知道那一带的地形吗?”
“我曾经出关数百里进行探查, 对地形颇有了解。”赵充国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陈将军也笑着对张贺说:“这赵充国从小就熟读兵书, 在一群大老粗里面他是脑子最好的,你找他当随军向导, 大可以放心。”
张贺点点头,他又在赵充国之外挑选了七名向导。
赵充国对张贺说:“虽然我和几个兄弟们平时没事都常常外塞外跑,但对匈奴那块到底没有打小在草原上长大的匈奴人了解,我以为张司马还可以从陈将军的归义匈奴营里挑选几名匈奴战士,和我们一起行军, 可保大军无忧。”
“你想得很是周到。”张贺对陈将军说,“就请陈将军帮忙挑几名匈奴战士。”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赵破奴率领的一万骑兵在令居修整了一天,每名骑兵随身都带上了三日份的干粮,又把战马喂得饱饱的,第二天天还未亮,就由王县令命人偷偷打开另一侧的城门,骑兵沿着黄河一路北上。
张贺和赵充国初次见面,充满了新鲜感,赵充国此人果然名不虚传,不光有勇有谋,精通兵法,而且因为从小居住在边郡,非常熟悉匈奴和氐羌的习性,张贺一路和他并驾齐驱,通过聊天掌握了很多他在长安没听说过的边关知识。
黄昏时分,骑兵来到了居延。
居延南接河西走廊,位于一片荒芜的戈壁、沙漠之中,弱水汇入此处形成居延海,沿岸和弱水三角洲一带水草丰美,匈奴有一个叫做驹衍的部落曾经在此游牧,居延就由此谐音而来。
自漠北决战之后,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居延因为其扼守漠北、河西,成为来往商队休憩的一处小型村落。
这里在将来的几年后,将由路博德率人建造起居延城,成为历朝历代西北的军事重镇,但如今当张贺等人到来时,它还只是一座人烟稀少的村落而已。
村子里杂居着汉人和西域各国之人,也很有可能有不愿意离开的匈奴人混居于此。赵破奴不想打草惊蛇,就在距离居延二十里外的弱水河畔安营扎寨,派了十几个人打扮成商队,去居延打探消息,顺便购买一些物资回来。
赵破奴因为曾经跟随霍去病打过河西,恐怕有些匈奴人对他眼熟,所以就不便出马,就由张贺自告奋勇,赵充国带路前往村庄。刘据自然也主动要求一起前往。
因为假扮商队,就不好骑着军马前往,还好只有二十里,大家骑马来到五里开外的时候,就将马藏在隐蔽的地方,徒步进村。
刘据趁大家一脚深一脚浅在沙地里走的时候,伸手拉了拉张贺的袖子。
张贺将兜在头顶的风帽拉了下来,转头低声问道:“怎么了,太子殿下?”
“你一路上只和赵充国说话,都没理睬我。”刘据有些委屈地说。
“那赵充国有丰富的边关经验,我这不是向他求教吗?你也多听听,对接下来的行军会有所帮助。”
“我有在听。”刘据连忙说道,“不过谈论正事之余,你也不能不理我吧。”
“好好,我现在就陪你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