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抬起袖子,把庞昱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而挤出来的眼泪给擦了擦,然后静静地看着庞昱。
庞昱被那如有实质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甚至觉得比那黑衣淫棍更加瘆人。
“白……”庞昱刚一开口,唇就被人狠狠碾上了。
对方霸道地叩关而入,放肆扫荡着口中软肉,用力吸吮津液并将庞昱的唇舌嘬得红肿酸麻。
两人唇分时,庞昱的唇一片水光,愈发红艳。
白玉堂眉宇间的戾气稍微淡了些,他脱下外袍裹住浑身无力的庞昱,神色漠然地抱起他,往山寺的方向而去。
而庞昱,却呆呆地摸着自己的唇,直到临近万宁寺山门,才红着脸闷声道:“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白玉堂低头看了他一眼,哼了声:“你身上这么香,最易招蜂引蝶了,不看紧一点能行么?”
庞昱郁闷地抬起衣袖闻了下,他并不觉得自己香啊?再一想,这衣服还是白玉堂的,他这动作岂不是……
白玉堂果然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里颇具深意,不过倒也没说什么,直接进了万宁寺。
庞府的家将下人还在四处寻找,见白玉堂抱着庞昱回来,纷纷对白少侠表达了感激之情——要是真把安乐侯弄丢了,几个脑袋都不够太师砍的啊!
杏花也识趣地把庞昱旁边的那个房间让给了白玉堂,带着两名丫鬟自己住到了另一个院子里,让他们二人好好叙话。
聪明的女人就是省心。
白玉堂原对杏花心存几分恼怒,但见她如此会做,也不去找她算账了。将惊魂一夜的小螃蟹放到床上,仔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然后一寸寸抚过那白皙的肌肤。
庞昱被他摸得面红耳赤:“你看完了没有?”
“没有。”白玉堂哑声道,“后面还没看过呢……”说着还想去扒他的裤子。
“我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受伤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庞昱忍不住喊道,再看不出他是在吃自己豆腐他就是傻子了!
白玉堂瞥了他一眼:“我在你身上下追踪香的时候,你怎么没发现?”
原来他说的“香”是这个意思,庞昱还傻乎乎地以为他身上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怪异之处呢!
庞昱松了一口气,又问:“你什么时候下的追踪香?”
“你猜。”白玉堂本来连追踪香都不打算告诉他的,但眼前这人太傻了,要是他晚来一步,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若是他赌气走远,小螃蟹只怕已经变成死螃蟹了。
白玉堂一想到此处,就觉得心头有只手在用力揪着自己,他不禁用力抱住眼前的人,深深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这香还下对了,否则若你真的……只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白玉堂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庞昱听得云里雾里,不过那种后怕他倒是感同身受。想起河边的那个吻,庞昱心头一跳,也下意识地搂住了对方的腰。
“不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庞昱说。
“拿什么谢?”才一眨眼工夫,白玉堂又恢复了从前的玩世不恭,好在眼里的凶狠已经被淡淡的笑意取代,“金银之类的阿堵物就不必了。”
庞昱这回倒很好说话:“那你想要什么?”
“要你。”
白玉堂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执着坚定,仿佛能穿透人心,好似根本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庞昱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句话来,尽管从前总是被这人占便宜,却只以为是他性情顽劣,故意逗弄自己,或许只有很少的男女之情……不,男男之情,但远远没到非君不可的地步。
可是,白玉堂却说,他想要他。
庞昱心中有些慌,大脑一片混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心底不断有疑问冒出来:他喜欢我?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这可是龙阳断袖,虽然大宋民风开放,可……他不想要子嗣了?还是说,他终究会娶妻生子,如今不过是知慕少艾?
越想越远,庞昱眼中的不确定也越来越多,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疑虑的竟然都和两人在一起有关,反而对两个男子之间的感情没多少厌恶反感。
这……难道自己也是喜欢男人的?
庞昱心中震惊不已,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玉堂见他这副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发呆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捏着庞昱的脸道:“喜欢就和我在一起,不喜欢就拒绝,这有何难?我还会恼羞成怒不成?”
对啊,你可不是一般的小气。庞昱心想。
虽是这么想的,可庞昱却也舍不得拒绝对方,或许是朝夕相处下真的处出了感情,又或者在更早时对他一见钟情,心底刻意压抑的情感一旦有了突破口就如洪水溃堤,想忽略都做不到。
只是……
庞昱有点懵,他已经发誓此生不再近女色了,那……男色算吗?
……
白玉堂没有逼得太急,他虽然肆意妄为,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何况他就站在瓜架子底下,不管庞昱这个瓜什么时候掉下来,他都能接到。
幸好也没那么多时间给庞昱纠结,外头很快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庞昱四家将之一的孙贵在门外着急道:“侯爷,那人快要不好了,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庞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指的是谁,就是被黑衣人追杀闯入万宁寺的那个刀客,连自己也被殃及池鱼,差点小命不保。
“大夫呢,他还能救吗?”庞昱一听到那人快不好了,顿时也急了,这人要是死了,他就没法找出那黑衣人来了,端看黑衣人杀人不眨眼的狠劲儿,手里肯定攥了不少人命,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
孙贵满头是汗:“不成了,他伤得太重,大夫说药石无医,眼下是……是回光返照,若侯爷有话要问,就要趁现在了!”
庞昱再不迟疑,披上衣服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勾唇,上前握住他的手:“我陪你去。”
那个刀客就安置在离他们不愿的房间里,一进门,庞昱就问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快步上前,只见大夫和另外一名家将正努力替那人止血,可惜刀客的伤几可见骨,血流不停,只有两只眼睛充满恨意地睁着,似乎是明知道会死,却万分的不甘心。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