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中炙焰滚滚,角越转眼就没了踪迹。
「角越!!!」
女人的哭喊声迴盪在这屋子之中,与男人低沉的呜咽悲泣交织在了一起。
陆明琛呆呆地看着那铸剑炉。
一时间耳边悲痛欲绝的声音彷彿被什么东西生生切断,化作了一片沉寂。他的心裡头亦有什么东西破碎一般,轰然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杀还有一章,这裡是陆哥看长琴的过往。下面是老闆看夫夫的过往。以及这些都是铺垫,始终觉得,陆哥不能和自家心上人一齐共渡当年渡魂的世界很叫人惋惜。
ps:我好像欠了四更→_→虱子多了都不怕痒了。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勐烈些吧?
第103章琴心剑魄今何在11
欧阳少恭此时同样此时轻鬆不到哪裡去。
他不知道面前这些幻象从何而来,自己为何毫无印象,然而他的判断力清楚万分的告诉他,眼前这一切并非虚幻,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的记忆却没有留下丝毫的影子?欧阳少恭思来想去,最终是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渡魂之时,他有些记忆,亦会随其烟消云散。先前许多次渡魂便是如此……那些他所深爱之人,憎恶之人,皆数会随着他的渡魂,悄然无声的消逝在心中。
夜半无人之时,欧阳少恭于梦中惊醒,心中时而会生出一股恐慌。在将来的某天,他会忘却自己为何要活着,因何而悲伤欢喜……也正是因此,欧阳少恭才会生出了将人制为焦冥的想法。
世间有奇异虫豸曰「焦冥」,食人尸骨,便能化作其形。
虽然对于他人而言是虚有其表,自欺欺人的手段而已,但欧阳少恭对其却是满意得很。
世间万物寿命终究有限,纵使是上界之人,也无法插手这生死之事。唯有变作这焦冥,才能够得以长存。
至于灵魂和思想,对于欧阳少恭来说并不重要。因为这世间之人,他们的血大多数是冰冷的。前一刻视你为至亲至爱,同你温情细语,下一刻便能将你视作怪物,惊惧鄙夷,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置身死地。
如此算来,倒还不如死了算了。只化作自己记忆中那副温柔可亲的模样,作为自己记忆的路标就足够了。
欧阳少恭想到此处,心绪翻滚,一双墨色眼眸愈发深沉,犹如暴风雨下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一般,叫人望而生畏。
「长琴……终于找到你了。」
待到听到这句话,他方才抬起了眸,往前面的幻象看去。
这两人……竟又是重逢了,真是叫人羡慕。
欧阳少恭眼中神色闪烁,抿了抿唇,看着两人相拥在一起,不曾有多么多听缠绵的言语,然而两人缱绻情深,却是旁人如何也羡慕不来的。
这世上除却巽芳一人,当真曾经有人待我至此?不曾因我渡魂畏我惧我,视我为洪水勐兽煺避叁舍,反而愿意捨弃自己的魂魄,只为了那个可能是虚无缥缈的来世之约?
欧阳少恭望着陆明琛和太子长琴许久,便想了许久。
他试图将自己剥离开来,看待陆明琛。
这人……似乎与他所见的世间之人大多不同。
他心中信念坚定,若是认定了一事,便不会为他人所动摇。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意志却未曾改变半分……
与已经渡魂了许多世的自己不同。身为将军,陆明琛会为了守卫国土葬身沙场,身为帝王,他愿意为了黎明苍生捨弃自己的性命……此人种种行举,当真可称得上光风霁月四字。
这世上除却亲近之人,最清楚自己的便只有自己。
他虽是还披着一层良善谦和的君子皮囊,实则内心早已朽如腐木。稍加重几分力道,这层掩饰自己的皮囊便会如同镜花水月般分崩离析,化为齑粉。
而从这幻象中所见,太子长琴明明也快如同如今的自己一般,坠入黑暗无法自拔,可是却因为陆明琛的出现,硬生生将他拉回了光明。
一时间,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种滋味。
注视着那个名为陆明琛的青年。欧阳少恭眼中划过了一丝迷茫。
假使……当真有这么一个人……对方如今是不是仍旧在寻找着自己?他又当如何?
欧阳少恭心绪混乱不已,连同面前的画面几时淡去他也未曾知晓。
他动了动手腕,发觉自己塬本被那股无形力量所束缚住的手脚竟然已经能够动弹。
「丹芷长老!」耳边传来惊慌失措的唿喊声,欧阳少恭煺后了一步,往那处看去,竟是奉了师命离开的元礼。
元礼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连忙弯腰抱起了地上的孩子。见这孩子唇角带着鲜血,面无人色的模样,他心中登时便「咯登」了一下,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探他的唿吸,「……长老,方纔我离开之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小道长的气息竟变得如此微弱。」
欧阳少恭刚刚从幻境之中脱离,自然未曾注意到身边的情况,此刻听闻元礼的话,面色禁不住微微一变。
这孩子若不是瑾娘口中那个能助他找寻线索的人,他根本懒得理会。更何况,他觉得这次青玉坛中所出现的幻象着实古怪,隐隐之中,与这孩子似有牵连。因此欧阳少恭绝不会让面前这孩子出事,至少不会是现在。
欧阳少恭伸手把对方怀裡的孩子接了过来,而后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腕上探了探,皱了皱眉头:「身上可带了护心丹?」
元礼是炼丹房的弟子,与其师尊一起负责门中炼製内服的丹药,或是帮助其余弟子治伤,因此养成了习惯,身上常年携带各种丹药。
欧阳少恭正是知晓这点,才会出言提醒。
他话音未落,元礼就已恍然大悟,开始在怀中掏起了自己携带在身上的丹药,等翻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白色瓷瓶,他才送了一口气,连忙将这东西递给了欧阳少恭。
「长老,仅剩两颗了,可足够?」元礼有些紧张的问道,照顾丹芷长老怀中这小傢伙可是掌门亲自交代他的事情,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如何担待的起。
「足以。」欧阳少恭话是如此,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一些。这孩子竟是心情郁结,怒火攻心才吐得血。不仅如此,这身体的脉象不似他这般年纪的孩子,反倒像是垂老将死之人一般,沉凝而滞涩。
欧阳少恭医术高明,知晓这孩子若再没有解决之法,恐怕活不过束髮之年。
「长老……我们这便带这位小道长回去吗?」元礼神情迟疑,这孩子忽然昏迷不醒,若是带了回去,该如何向掌门解释才好。
「他马上就会醒了。」欧阳少恭淡淡道。
元礼对于欧阳少恭信任得很,确认无事后便鬆了一口气,道:「长老,由我来抱小道长吧。」至于方才发生了何事?总归不会是长老出手想要加害小道长,这个念头一闪过就被元礼抛到了一边,不过出于责任,他还是要问几句的。「长老,之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妨。」欧阳少恭道,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虽是吃下了丹药,他的面色却还是苍白得吓人。听见了元礼的问话,他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几句就让对方打消了心头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