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中老年人现在也都开始夜间快走或者是慢跑了,但是宋代养身的方法大概就只剩下——吃了。
春天鱼肉肥硕美味,夏天鸭肉味甘性凉,秋天吃汤润肺去燥,冬天羊肉性暖补虚,一年四季吃什么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虽然没有看过八王爷的日常饮食,但是从那一天他请客自己吃的东西判断,夏安然觉得八王爷平日里头吃的东西一定也是比较重口味的,起码重油重盐是逃不了。
这样的身体如果还大幅度摄取糖分,很容易出现心血管类疾病。
他也记得八王爷的寿命似乎不是很长……因为后面七五就没什么八王爷的存在感了。
只是这类冷僻之事他倒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少吃些甜食吧,老人家少吃甜食总不会有错。
所以这些日子夏安然招待八大王的都是一些比较精巧、但是滋味并不算太甜的食物,虽然在品鉴之时八大王常常暗示:这道菜缺了点灵魂,当多洒蜜汁,甚至都明着将蜂蜜送到灶间了,但是夏安然虚心接受,绝不再做。
只要不做自然也挑不出毛病,夏安然觉得自己简直是被软禁人之中的道德巅峰啊!
你见过哪个被软禁的人不光要下厨招待罪魁,还要担心祸首的身体吗?
肯定没有啊,越想越觉得骄傲的小夏乐滋滋得快步走出,他手上的碟子是白瓷的,剔透的果冻此时被翻了个面,为了挤入酱汁而破口的那部分创口就在盘底,被遮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像是游鱼在盘子中甩尾一般,极其的精巧。
但是他还没能惊艳大宋人,就被大宋人给惊吓到了,“官,官家?”
“唔?”专心致志在改作业上头没注意到脚步声的赵祯应声抬头,就看到了捧着一个碟子的夏安然。
早就从传上来的消息中得知夏安然擅烹的小皇帝瞟了一眼他手上的盘子,先是眯着眼打量半响,在心中暗暗哼唧一声,面上却是不动。
他用可谓和颜悦色的态度对夏安然说道“夏弟唤我皇兄即可。”
“……哎?”
夏安然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他看了眼八王爷,又看了眼一看就又自说自话的小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放下了盘子,直接开溜。
他觉得这两位叔侄之间一定又要有内容交流啦!
他还是不要听比较好。
等夏安然再一次端着酒盏和清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面无表情正坐着的八王爷和满面不可思议表情管理还未结束的小皇帝。
这是说清楚了吧?
夏安然眨了眨眼睛,赵元俨先起身,“夏小郎,今日本王家中有些突发,暂且先告辞一步。”
“王爷慢走。”夏安然的视线在王爷手上端着的盘子上留了一步,默默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而没有能力保护住这一盘游鱼琼脂,又遭遇到了人生重大打击的赵祯表情还有些飘忽,见夏安然端来了酒盏,他潜意识就想要端起一杯一口饮尽,但是被夏安然避了过去“官家可是吃了餐?空腹饮酒伤胃。”
“唔……朕吃了些的。”
赵祯面上还有些晕晕陶陶,他刚刚得到了一个重磅炸弹——夏安然当真不是他的堂弟呀!
按照赵元俨的说法,虽然当时他们的确用三子换了小皇帝,但是他们的时间到底比较充足,也足够让王爷将儿子送到可以托付的人身边,且在那之后他们虽为了避免被刘后发现不敢多加往来,却也一直和三子有一定的通讯。
见到夏安然的时候王爷夫妇也是一惊,他们也没排查过这一可能,但是之后三儿寄来的信打消了他们的怀疑,夏安然当真不是他们的三儿。
至于赵祯说将三郎恢复身份的事也被八王爷拒绝了,他的理由是三儿现在生活在京城外,如果恢复了身份他也要被束在京城里头,非喻令不得出京,对于野惯了的人也不好过。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养父,有了自己的生活,事已如此,不如不变。
所以……真的是乌龙啦!
但是小皇帝纠结不已,他真的一看夏安然就觉得很亲近,以前觉得是有血缘关系在,但是现在皇叔非常认真得表示真不是他儿子……这……这可如何是好?
幸好方才夏安然并未叫出那一声皇兄,也幸好他们是私底下说的,并未传出去,但接下来若他不是自己的堂弟,可怎生收尾?
夏安然正在收拢自己稿件,见赵祯面上纠结不已,又看了眼站在一旁面上沉沉一片的白锦羲,他很快便意识到这二人在苦恼什么,他倒是十分不在意,还体贴得安慰小皇帝“官家可是在为安然苦恼?”
赵祯初时并未回答,只是长叹一声,他言道“是朕的过失,白白让夏弟以为找到了身世,方才白欢喜一场。”他沉吟片刻“夏弟莫要担心,朕定会发动力量,为你找到真正的亲人。”
对于仁宗皇帝的这一承诺,夏安然只是微微一笑,他心知这是仁宗皇帝一时的内疚故而口吐的激情之言,当不得真。
他没有顺竿往上爬的打算,便也只是淡淡谢过。
见他如此,敏感脆弱的赵祯青年便以为他这是颇为不以为然,仔细想想夏安然这亲戚也的确难找,毕竟至今皇城司也没能将他的出生给挖出来,内心顿时有几分沮丧。
就连拿着的纸扇都不晃悠了,这一次他沮丧的心情被夏安然捕捉到了,他忙安慰道“官家不必如此,如官家所见,安然的生计均是以写书为主,如此在哪儿都一样,何况官家已经给了安然如此大的补偿,旁的不说,”他笑言道“想要在汴京城若要住下地段的宅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