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下一秒班尼回过神,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他自身的力气,怎么可能拉得住斯塔克?
大人和小孩一起摔进了游泳池,溅起了剧烈的水花。
班尼可不会游泳,他“咕”的一声像块僵硬的石头,整个小孩落水就往下沉了下去。岸边的金红色战甲一瞬间发出了启动的轻微“嗡”声,准备冲过来救人。
“……没事,不用管。”托尼猛然浮出了水面,随意嘟囔着示意智能管家不用过来,他确实被满脸的冷水扑的清醒了。小胡子男人在游泳池中站稳,就低头找了找什么,捕鱼一样把双手伸进水里,掐萝卜似的伸到小班尼的腋下,把男孩从水里举了出来。
小男孩的卷发全都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被水惊的全身僵直,被托尼斯塔克举起来的时候在空中蜷成一团,焦糖色的眼里茫然中终于漫上来了一丝强忍的害怕。
“嘿?kid?醒醒。”虽然小班尼是睁着眼睛,托尼还是换成了单手抱的姿势,笨拙的把男孩按进他怀里晃了晃,“还好吗?说话——喝到水了吗?”
班尼确实是第一次掉进水里,所以有些慌乱。但他睁圆了眼睛刚回过神,又被托尼斯塔克不由分说的摁在怀里拍背了,温热的胸膛和发着光的小型反应堆突然离得那么近,这就像是梦境里那样,他居然被抱在怀里。
这下班尼更加说不出话了,只能勉强从喉咙里叽咕的挤出几句话:“……放开我。”
“这是什么?”托尼的声音沉了下来问,他的酒突然醒了,因为他的视线顺着班尼被打湿的衬衣,从领子里看到了一道道发白的痕迹。
痕迹很淡,但是托尼辨认出了那是伤疤,好像这几处皮肤曾经被什么刺过似的。班尼捂得太严实了,如果不是这么近的距离查看,他根本不会发现。
……有人曾经虐待过他的孩子?!
一想到这个猜测,托尼的酒就彻底清醒了。
他严肃的低头盯着小男孩,语速加快,恼火到尾调上扬:“这伤是谁干的,在你流浪的时候吗?长相记不记得?他都干了什么?!听我说,小鬼,我有一整支律师团队能起诉这种人渣——”
“喔——看痕迹都拖了这么长时间了?”托尼突然一噎,谴责的继续瞪向了小孩,“这种事你居然不告诉我??至少我在法律上还是你的亲生父亲吧,臭小子?!”
“我……”
班尼被托尼斯塔克突然的爆发惊到了,他有点不知所措,也没法再鼓起气势凶人了,震惊的抿着嘴,想不到这个时间段的斯塔克也会这么关心他。
“kid?快点!我要听你说点什么。”托尼皱着眉头把小班尼放到游泳池岸边坐着,抱起双臂严肃的催促他。
小胡子男人的模样仍然颓废又邋遢,因为醉酒眼眶还红着,什么都没穿的站在游泳池的浅水里,腰上只围着一条浴巾。可他就保持着这副样子皱着眉,满脸的不容置疑,又变回了往日的架势,还是那个气势惊人的托尼斯塔克。
“和什么人都没关系。”班尼最终干巴巴的说,“……是我,一开始没有常识,不小心导致的。”
他开始觉得托尼斯塔克能变成日后的傻爸爸了。至少这一刻的斯塔克让他根本不敢直视眼神。
“自己弄的?”托尼的焦糖色眼睛里充满了怀疑,他上下扫了两下班尼的小身板,明显不相信,语气恢复了正常,“你有斯塔克家的基因,有那么笨吗?”
“……我聪明还是笨都和你没关系!斯塔克先生,还要谢谢你提供的基因!”
班尼突然被戳中了痛点,语气又尖锐了起来。他晃了晃额边打湿的碎发,从池边站起来,借着高度差居高临下的瞪着托尼斯塔克,把刚才心里的那丝无措依赖全都收了回来,绷着脸冷冷的又说,“——你还是先想想自己怎么活下来吧!”
没错,他曾经就是那么笨,笨的让他自己都不愿意想。
从他有意识开始,他就是没有记忆的趴在公园树林里。他没有一点常识,一开始也不会说话和走路。但很快他就回想起了一些简单的单词,他也发现自己摇晃着可以慢慢行走。
他饿的厉害,本能的去翻公园路边的垃圾桶。他不知道他得先穿上衣服,玻璃碎片刺到人会流血,烤过的锡纸盒子烫到人会疼,气味怪怪的食物不能吃。好多第一次感悟都是从垃圾桶里明白的。
然后就有好心人把邋遢又受着伤的流浪小孩送到了警局……他成了说着一口英伦腔的小黑户,父母不明,没有身份,被转送到了社会福利院,他后来所知道的大多常识基本都是在那几个月里学到的。他也被随便起了个普通名字,不过班尼到现在拒绝回想那个名字,他只承认班尼迪克。
如果后来他的魔力没有爆发……说不定他现在还在福利院待着呢。
班尼面无表情的想。
他回过神,看到托尼斯塔克被戳到痛点,精气神一散,整个人又恢复成了无精打采的颓废模样。小胡子男人慢吞吞的从游泳池里爬出来,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大喷嚏:“——阿嚏!”
气温本身就不高,托尼又醉酒折腾了那么久,当然开始感觉寒冷,一阵微风吹来,他都能冻得直打哆嗦了。
“J,你死机了吗?十分钟前我就让你把他带回去了!”托尼随便从地上把他的西服外套捡起来,罩在脑袋上挡风,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脑袋再次陷入了醉酒的昏沉,含混的嘟囔,“晚安——臭小子,我要——去睡了。”
“你的解决办法呢?”班尼可不想就这么离开,他周身爆发魔力,金红色的战甲也‘再次’被他击退了。班尼满意的嘴角一翘,像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的跟着托尼斯塔克走回别墅里,问道。
“明天……继续找。”托尼嘴里嘟囔着,他走路已经踉踉跄跄,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只能勉强靠意志力保持清醒上楼回房间。这都是刚才情绪大起大落造成的,他本来就喝的烂醉,能吓清醒一次,第二次就不容易了,浓厚的睡意来的汹涌又快速。
“小子,kid,回去得意吧,你已经得逞了……明白了吗?”托尼意识模糊的继续驱赶着小班尼,自己整个人却像是八爪鱼一样挂在栏杆上,艰难的往台阶上挪动着。他腰上还围着浴巾,头上顶着自己的西服外套,模样格外的辣眼睛。
“我真该让清醒的你看看自己什么样子!”班尼嫌弃的瞪着他。
虽然班尼清楚托尼斯塔克的隐晦意思是他们互相的情绪都宣泄完了,他不用留下了,明天的托尼斯塔克就会变回正常的样子,这是属于他们的默契。可班尼还有件最关键的事没说。